月的另一面 - 一位人類學家的日本觀察
L'autre face de la lune-Ecrits sur le Japon
克勞德-李維-史陀 著
Claude Levi-Strauss
廖惠瑛 譯
行人文化實驗室 出版
2011年 出版
光是聽李維-史陀寫過一本叫作"憂鬱的熱帶"的書.我便私自的以為李維-史陀必定是對潮濕的熱帶地區有很深刻的體驗.上次逛閱書店時,名人傳記區用誇張的說法形容他為繼沙特之後法國最令人期待的哲學家,雖然我並不那樣認識哲學,但我似乎也隱約在這本書中看見了我們共通的某些愛慕之情.
日本傳達給外國人的印象不外乎是安靜,乾淨,以及那些美不勝收的藝術和數百年不變的深厚文化.我尤其喜歡日本的浮世繪.透過線條與色塊,那樣的市井凡景,以生動的色彩印象就這麼令人愛不釋手.難怪在十九世紀末襲捲了印象派的各大師,鮮明的平面色彩,也推進了藝術史上最令人心動的一個階段.一直到現在再回頭看藝術發展史,如此東西方交會的某種領受性,促使了這樣的結果,倒是一點也不令人意外.
透過一位西方的銳眼,以及極其縝密的分析,正如他所提出的觀察,西方的哲學思想是建立在語言的思辯上,在東方,則完全不是這回事.當西方藉著分析往前推進之時,東方則是在一片非大非小非明非暗的神遊思索中,嚐試領會詩性的留白,讓所有的提點有著深不可測的哲思,暫時得不到確切解答的思辯方法反而更加開闊的指向任何可能性,而也因此更加高深了.
日本向來受禪宗思想影響,並深化至日本人的生活中.茶道,劍道,花道等特殊傳承莫不承襲了禪宗的真諦與中心思想.因此其哲思與其技能相互向更上層的心靈探索,並達到另一個境界.
李維-史陀對日本的認識始於對浮世繪的著迷,但身為人類學家及哲學家,他所探索的角度隨著他真正踏上日本,並以其眼其耳真正認識日本後,他的感受性讓他得以貫通他深厚的西學背景,並透視了自古而今在日本一直存在,而在西方卻隨之消失的文化生活.他提到,在日本似乎有種能力,能在現代化的表現中感受到其最遠古的過去的一體性.對其他人來說, 縱使明白自己的根源,卻很難去聯繫起來,像是在鴻溝的另一端遠眺自己的根源.而表現在當代的日本生活中,這樣的根源是有持續性的.
雖然他一直提到文化本質是無法比較的,但他卻頗有趣味的提出日本與歐洲分享著相似的神話敘事.尤其他所舉出的神話例子相似點,其間相差了幾千年的時間,不約而同的情節與角色,也許反映了東西方神話中想傳達的寓意或道德,正好反映人類全體的文明發展.
文明與智慧的起落,到現在還在進行,也許人類滅絕的幾千年後,另一個智慧文明將會發現幾千年前的人類有著相似的思想與感受,就如同現在的我們的感嘆一般.分裂的土地承襲著遠古片段的紀錄,因此神話中的雷同,也存在著可能.
如同收錄書中的一篇為日本畫師仙厓 義梵(Sengai Gibon)所寫的序,開拓了智慧之後,便是找尋能順應世界的狀態.李維史陀討論仙厓 簡潔精準的禪畫表達,正好為普遍存在於東方的無為追求,提點出內含的全體狀態.由一個西方人來說禪,並且說的如此貼切,正好和強調共存的日本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