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本博司 作/ HIROSHI SUGIMOTO
黃亞紀 譯
大家出版
2010 年中文初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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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一整年,由於生活上的某種真空狀態,正好可以好好閱讀,也因此看了許多本好書.由日本藝術家杉本博司所寫的"直到長出青苔"在事隔一年後,仍然覺得他是推薦書單的首選.
在朋友介紹這本書的遠久之前,出於對日本文化有種莫名著迷的心情,在我第一次即將與父母及其友人踏上日本國土的時候,這位堪稱是日語輪轉常奔走日商的父親友人詢問著有甚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我向父親的友人提出一個無理的要求: 我想去看能劇.
幾日後,在大阪的能劇會堂,我真真實實的看見了一齣傳統能劇.黑白的節目單上沒有英文,就著些許的漢字,我拼拼湊湊著劇的可能內容.由於出現了很熟悉的阿密陀佛還是釋迦牟尼的字眼,無知的我擅自將它定位為跟佛義有關的劇碼.雖然,這齣劇持續了將近兩個半小時的演出,整個舞台僅由兩位主要的演出者,一來一往的以一種由低腹部使力並且壓扁喉嚨的某種喃唸聲調來回複誦,後排盤坐的一列演出者,不戴面具,拿著簡易的像樂器的器具,僅有在某些片段跟著呼應.
舞台是一個"﹁"形的簷廊造型,演出者在長廊的末端布幕往上抬起時,戴著面具,似乎不帶情感的,非常緩慢的前進.兩邊手掌像是放大版的布袋戲偶,四根拇指併攏.衣著也跟布袋戲偶一樣,硬挺的肩帶,讓這個演出者更不具人味,彷彿進入某種儀式性的精神狀態,這樣的硬挺穿著讓我想起不久前看見的三味線演奏家,以及神社活動中著白衣拿神水(?)的神職人員.
我偷看著會場內的觀賞者,大部分在極度催眠的語調下,已經進入點頭昏迷狀態.略嫌空蕩的會場,迴繞著那鏗鏘有力又寂寞的聲音.就在一同前去的長輩,快要陷入忍耐的瘋狂之時,以及演出者看似已經要回籠卻又中途折返一兩次,讓長輩們扼腕不已之時,一生僅此一次的能劇體驗,終於宣告結束.
散場後,我在心裡想著,我大概是把能劇與歌舞伎搞混了......
事隔多年後,閱讀了直到長出青苔,才恍然大悟.
在"能 時間的樣式" 一章,一如其它章節的提問Q&A正好提點出能的精典.
Q: 對您而言,能是甚麼?
A: 時間的流動化
Q: 意思是?
A: 時間是單向地從過去到未來,但是能的時間卻是自由來去.
Q: 就是時光機器呢
A :夢是能劇乘坐的工具.所以被稱為夢幻能.
在這裡,他形容.....能劇是由簡單的要素所構成,旅行的僧侶,橋梁以及夢境.旅行的僧侶因為度過橋樑而從世間的時間束縛中解放,進入某種難以解釋的世界........
也就是說在演出的同時,在那樣的空間中,除了有觀者的時間,還有旅行僧侶的中世紀時間,以及從中世紀回溯更久遠之前的亡靈的時間.而在進入橋梁前,布幕掀起之前的空間被稱為"鏡間".透過鏡子和面具讓劇中人物的靈魂附著於演出者身上.這樣的短暫靈魂轉移的儀式,在我看來是如此細微,如此深沉.
不禁令我聯想起幾年前在日本一次特殊的經驗中,由日本舞踊大師大野慶人(大野一雄之子)親切的舞踊教學.他在表演的層次中也提出了如此的練習.:把痛苦的靈魂自身體抽離,又或者是說把自己從有著痛苦靈魂的身軀抽離.這樣的步驟,正如同能劇的自由時間,以及靈魂的自由來往.
相較於杉本先生的攝影,由於時間在他的思考中,是如此無止盡的延長與寬廣.他的照片所凝結的氣氛,正如他的文字思考一樣,富含了許多寧靜,安定的力量.
這本書的質量,可以細細品味,是絕對不想賣掉的書籍.